凌晨三点十七分，赵心童的球杆在休息室咔嗒咔嗒敲着地板。
沙特这个点本该热得要命，可冷气开得像不要钱似的，把更衣室吹得跟在冰窖里一样。
他盯着手机屏幕，上面是老对手韦克林的比赛视频，手指头在进度条上划来划去。
"这老小子现在专打我后三局，跟装了定时炸弹似的。"他对陪练嘀咕，陪练递过来保温杯，里头泡着从国内带来的枸杞。
五个小时后，这句玩笑话成了预言。利雅得的赛场里，赵心童看着那颗停在袋口的红球，突然想起教练总叨叨的一句话："赛点球不是打进去的，是熬出来的。"可惜明白得太晚，韦克林已经在对面搓着手等握手了。国内体育论坛瞬间炸锅，有人截了决胜局最后三分钟的动图，"赵公子这表情，跟我高考数学最后大题写串行一模一样。"
隔壁球台的老丁也不好过。霍金斯那张脸在灯光下泛着青白色，活像冷冻柜里刚拿出来的带鱼。解说员说这叫"死人打法"—不紧不慢把你磨到没脾气。第五局结束时，丁俊晖弯腰系鞋带的时间比平时多了十秒，摄像机拍到他后脖颈上一层细汗。比赛结束后有眼尖的网友发现，他擦杆的麂皮落在球员通道了。
年轻人那边更是惨烈。常冰玉领先时看台上的中国留学生都站起来了，有个穿红旗袍的姑娘举着手机直播，背景音全是"要爆冷要爆冷"。结果奥沙利文突然切换到"灭霸模式"，最后一局清台时连架杆都不用，直接抡开膀子打低杆，白球在台面上划出的弧线跟用规画出来似的。赛后发布会上记者问他怎么做到的，老头咧嘴一笑："就是突然想起来酒店退房时间要到了。"
资深球迷老陈在深圳开了二十年台球厅，凌晨四点还在微信群语音："咱们这些孩子缺的不是技术，是那种街头混混死缠烂打的劲儿。你看人家塞尔比，比分落后时解斯诺克能把裁判都绕晕。"他店里挂着张十年前的照片，丁俊晖夺冠时举着奖杯，身后广告牌上"中国移动"四个字现在看起来像上个世纪的文物。
沙特这场赛事奖金池比去年涨了四成，可中国球员带走的只有一沓厚厚的酒店洗衣单。体育总局那位分管台球的李处长上周刚说过要搞"青少年苗子计划"，结果评论区前排是条神回复："先给孩子们配个心理医生比较实在。"有网友翻出去年世锦赛数据，中国球员在决胜局的胜率还不到四成，跟英国球员差了将近二十个百分点。
利雅得凌晨的风卷着沙粒打在酒店玻璃上，常冰玉在社交媒体发了张空球台的照片，配文就一个句号。底下最火的评论是广东球迷用粤语写的："后生仔唔使急，最紧要出街记得带遮。"（年轻人别着急，出门记得带伞）而奥沙利文此刻正在酒店酒吧，被拍到用可乐杯玩起了三球走位游戏——这老顽童连喝酒都在练球。
台球评论员老徐在专栏里写了段耐人寻味的话："现在看咱们球员比赛，像在等一列晚点的火车。时刻表写得明明白白，可你就是不知道它到底堵在哪一站。"这话刚发出去，他手机就收到条语音，某个省队教练压着嗓子说："你这话说的，我们体校现在连生源都招不齐，好苗子都去打电竞了。"
赛场外的纪念品商店里，印着奥沙利文头像的马克杯卖到脱销。中国球员的应援毛巾正在打三折，促销牌上写着"清仓处理"四个大字。有个伦敦来的记者围着货架转了两圈，突然问售货员："听说中国有十四亿人，怎么就找不出五个会打斯诺克的？"售货员头都没抬："您这话说的，印度人还都会跳舞呢。"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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